第一章 他曾高不可攀
元历201年,寒冬腊月,大昭的皇帝晏霄御驾亲征,攻下了西梁都城,西梁朝臣乃至皇帝皆沦为了阶下囚,这其中也包括那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西梁国师,顾无阙。
是日,晏霄正于干清宫中批阅奏折。
他的五官英俊,脸廓硬朗,剑眉如经浓墨挥洒,入木三分,双眸深沉如夜,瞳孔似是折出繁星点点,倒映出案桌上的奏折,微蹙的眉头似小山般隆起,透着戾气,紧抿的唇显示出他此刻心情并不如何。
老太监阿禧一边揣测君心,一边压低了声音道:“陛下,那西梁帝仍是不肯交出那三千精兵的虎符,大理寺卿顾及西梁帝的身份,不敢严刑逼供。”
晏霄心正烦闷,一听这话,手上的笔划远了,扯出一段浓墨,让人看了胆战心惊。
“那就动刑。”声音令人如坠冰窖。
阿禧一刻也不想在此处久留,弓腰应下:“嗻。”
就在他刚转身抬脚之时,身后那位喜怒无常的大昭帝忽然开口问道。
“顾无阙如何?”
阿禧一愣,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西梁的国师,忙不迭回应:“这西梁的国师也是个硬骨头,浑身是血都不肯招供,奴才也不知他是真没听过这虎符还是装的,陛下若是觉得他有所隐瞒,奴才再去让大理寺卿继续严刑逼问......”
话音落下,半晌寂静。
就在阿禧觉得奇怪,忍不住抬头时,他霎时被皇帝阴沉的脸色吓得魂飞胆丧。
只见晏霄咬牙出声,每一个字都缓慢无比,却像在嚼碎阿禧的骨头:“你们...竟敢对顾无阙动刑?”
阿禧浑身打颤,只觉得下一句该是怒火中烧的“活腻了罢”。
然而这位皇帝已然甩笔离去,高大背影如同笼罩了一层阴翳。
......
刑房里,顾无阙面色平静。
他被镣铐禁锢住了四肢,长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、肩头,遮挡住了那俊秀的面容,只露出了苍白干涩的唇瓣,血色褪尽。一身白袍早已破烂不堪,却遮挡不住他谪仙般的气质,干涸的血沾染了他的一身,唯独那双清澈眼眸能有半分清净。
他像是朵枯萎的花,虽知自己此时残败不堪,却仍守着内心的一份高傲。
而这份高傲彻底激怒了狱卒。
狱卒拿着一杯液体,阴恻恻一笑:“曹大人说了,陛下只要西梁的皇帝招供,其他概不关心。我看这西梁的国师留着也没用,反倒是这高高在上的模样惹人厌恶——都沦为阶下囚了,迟早要上断头台,我们现在做什么都没关系吧?”
旁边的狱卒虽没他胆子大,但也早就对顾无阙心生不满,自然出声附和。
顾无阙的脑子昏昏沉沉,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,下颔骤然被人紧紧捏住,微仰的白皙脖颈死撑着一股倔强,却抵不过狱卒的手劲,紧接着,一杯带着怪味的水被强行灌入了他的嘴里。
“唔...”
他想要呕出来,却被逼着仰起了头,那液体流进了喉咙里,像是一团炽火灼烧着他的喉咙,这团火蔓延到了全身,烧得他神志不清。顾无阙向来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,薄雾漫上双眸,脆弱得不堪一击。
晏霄推开刑房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情景——色胆包天的两个狱卒双手肆无忌惮地落在顾无阙身上,只差一点就掀开了衣袍!
曾经高不可攀的西梁国师那溢满泪水的双眸落在晏霄眼里刺目至极。
“无阙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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